眠春山 第42节(2/2)

    徐祯起了个头，“土长去运烟叶了，明天能领到撕筋的活。”

    她老操心了，又摸出张红纸头，“上次俺去问了做师家的婆子，她翻黄历，给了几个好日子，砍树也得挑日子的，跟起屋子有关的马虎不得。”

    两人又腻歪几句, 姜青禾套了双毛手套, 又揣进两只袖子里。实在是天一冷, 之前生过冻疮的位置, 又开始痒蒙蒙。

    才开口:“先拿苇席遮一遮，别给冻病了，到时候还得拉木头呢，草料再多加点。”

    一家三口一致都觉得，院子里一定要铺砖，哪怕贵了点，至少不用一下雨就满脚的黄泥，粘上后踩哪都不合适。

    屋里没放火盆子，还敞着窗，冷得她一个哆嗦。

    蔓蔓听明白了，她手举得高高的，“我也去。”

    可把众人笑够呛，又坐了坐，大伙都顶着风回去了。

    说到洗脚盆里的水都渐渐冷却，擦干净脚，睡在烧得热烫的土炕上，梦里都还在想房子。

    “俺上回就说要把撕筋的活扯下来，你问了多少钱没，”宋大花打了好几个嗝，拍着胸脯问，紧接着又打了个嗝。

    “得给马圈做扇门，”徐祯掀了帘子进来, 将缩着的手往火盆上伸, 姜青禾嚼着酱黄瓜, 又吸溜一口粥，最后剥个糖蒜。

    “哎，婆你，”姜青禾一时说不出话来，只接过来，跟徐祯凑近对着羊油灯看了好一会儿。

    来得早，其他人都还没到，只有土长正坐地上，捻着一张张烟叶数到三十放边上，抬头瞧见姜青禾进来松了口气，招招手，“来数烟叶子，三十一捆哈。”

    一幢漂亮的，未来会属于他们的房子。

    “你不懂, ”姜青禾叹气, 她极力克制自己不挠手。一路大伙看了个稀奇, 湾里人再冷都缩脖子缩手, 一般不揣手。

    出门后宋大花还笑她，“你弄啥名堂嘞, 唱戏去？”

    “纸上说，五天后是个好日子。”

    “小禾，你们啥时候去砍树嘞，不是说开春后起个屋子，”四婆很关心这件事，起房子可是大事。

    姜青禾没先去翻，她搓着手，手热了点不僵才蹲下去数，趁着没几个人来，她数好一堆放边上。

    所有菜全吃完了，姜青禾还端出一叠烙饼子，宋大花跟虎妮烙的，又把花花菜拿出来，夹点放进烙好的饼里，嚼着咯吱咯吱响，咸香可口，再喝一口鸡汤，美得很。

    而这一天的到来，不会太漫长。

    她说的是房子的设计图。

    姜青禾收起纸，揉揉被羊油熏到的眼睛。

    她说:“我想要小草姐姐和妞子姐，跟我一起睡。”

    蔓蔓有自己的洗脚盆，她踩着水玩得不亦乐乎。

    徐祯还差一些，画是快画完了，每一处都是一家三口商量的，姜青禾喜欢高一点，视线开阔的屋子。

    弄完后大伙也还没走，拉了凳子围着火盆坐，说说闲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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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饭后男的搬桌子扫地，几个小娃擦桌子，其他女人帮着把锅碗瓢盆给洗了。

    “三十张一捆，一个钱。”

    四婆拍拍虎妮，“现在闲了点，虎妮也没事做，叫她跟你们一起去。”

    干草从夏季割到入秋, 整了七八个草垛子，还有几大筐放在仓房里, 吃到开春没问题。

    还想种两三棵果树，交错结果，每个季节有新鲜的果子吃，再种花，借些颜色装点院子。

    蔓蔓要大，她不喜欢小小的，她还想要自己的房间，要有张软软大大的床。

    “这活还成，”虎妮拨了拨炭火，“早些年还是五十张一个钱，烟行的人忒黑心。”

    姜青禾也随他们瞧去，直到进土长的高房子前, 她才伸出手，拽下手套进门。一捆捆还犹带着点绿的烟叶堆得到处都是, 烟叶得撕完筋才能晾晒出去。

    “土长说叫你明天记账去，”徐祯说话时，用脚掌摩挲她的脚背。

    说着说着，话题又说到了砍树上。

    然后才问出口，“土长，就东头那片地，我们屋子后不是还空着吗，能划拉点给我们起个屋子不？”

    第35章 猪肝面

    虎子一瘪嘴，他最讨厌吃灰馍了，喊了声“亲娘嘞。”

    “去去去，你明天在家把砍刀都给磨一遍，别到时候砍树不好使，”姜青禾拉他的手，捏了把，“图纸画好了没？”

    吃的大伙都懒得动弹，实在是太舒坦了。

    宋大花急急地问，“哪天日子好啊，再晚些下雪了，路都走不了。”

    “俺们也去，”宋大花连忙开口，她也想熟熟路，之后自己要是想起房子，到时候也去那里砍。

    “那地宽敞的，一点人烟气都没了，荒土杂草的，除了俺们还有啥人来住阿，多划拉点给她得了，”宋大花帮腔后，她搓了搓手指头，撕开两片紧紧粘连的烟叶。

    而徐祯想要一个阳台，能够站在上面眺望远方的风景，姜青禾觉得阳台很好，晒衣服方便。

    起早徐祯出门喂马骡子, 才发现外头上冻了，马圈下面垫的干草又冷又硬，冷得马骡子往角落缩。

    “你们吃干粮得了，”宋大花说。

    二妞子还在吃饼子，她嘴里包着东西，含糊不清地说:“那俺们呢？”

    四婆忙揽她，“你跟婆一起，你不去。”

    徐祯提了水壶倒滚水，又兑了点冷水，端着洗脚水过来，姜青禾早就脱了鞋袜，踩了进去，徐祯随后踩在她的脚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