眠春山 第161节(1/2)

    要回去前,宁布眼睛通红,他跟姜青禾说:“看到你,就像看到了一种花。”

    姜青禾笑了笑,“是白玛吗?”

    白玛是藏语里莲花的意思,也是姜青禾为数不多知道的,对于藏族来说意义重大,代表着圣洁。

    她可不是自恋,而是就认识这个。

    宁布摇摇头,“不是,是报春。以前额们住的那雪山有一种花,春天还在雪里时它就开了。”

    “它一开,额们就知道,春天要来了,冷死人的冬天要走了,所以这个花额们也叫它,看到就会掉眼泪的花”

    “你就是额们部落的报春。”

    他的眼里满是泪水,报春花带来了春天,而姜青禾带来了让他们能度过冬天的粮食。

    姜青禾愣住,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呼过她,告诉她,看见她就要高兴地落泪。

    她此时心里除了有办完件大事后的轻松,还有数不尽的愉悦,她知道来自于哪里。

    而有了粮食,宁布身上的担子终于轻了很多,枯瘦的脊背也不再弯曲,他坐在勒勒车上,带着粮食穿过草原,而在这漫长的路上,他们途经了很多部落的驻扎地。

    有人熟悉他的遭遇,看到那满车的粮食,忙跑出来问,“粮食,草,宁布你们不是没粮了吗?”

    “宁布,你哪来的粮食,天呐,你富了吗?”

    宁布大声地告诉他,“是歇家给额的!”

    “歇家?”

    “是啊,草原的歇家。”

    从这一天起,草原歇家这个词,出现在了众多小部落里。

    第131章 要做顶梁柱

    朵甘思部落的牧民焦急地等待粮食, 他们已经断顿,吃完了最后的糌粑和肉干,连羊奶也少得可怜,羊饿得直叫唤, 去舔舐外头的土粒。

    大人能忍, 裤带子缠了一圈又一圈, 但娃却忍不了,头一天还能哭叫,现在只能缩在墙角不动弹。

    在断顿后第二天的清晨里,官其格有气无力地走出来,拉着头羊准备宰杀。

    他们总有种奇异的坚持, 等到没粮吃了才舍得杀羊,他们怕宰了一头羊, 吃饱过了瘾, 又再杀, 那么等到冬春过去, 他们没粮也没了羊。

    没羊在草原上是过不下去的。

    官其格还在犹豫时, 海桑指着远处喊,“是勒勒车, 是勒勒车的声音。”

    这片退到草场边缘的冬窝子, 很少会有其他牧民来往, 那车轱辘压过草地的声音, 引的牧民们纷纷从地窝子里爬出来。

    “是宁布回来了!”

    “粮食, 粮食,那是粮食吗?”

    没有人给出回音, 他们没有办法说服自己,直到宁布从车上跳进来, 跑进人群里大喊,“额带回了这冬的口粮。”

    那些麻木的牧民才欢呼,不敢相信地掩面大哭,官其格扔掉了刀子,他绕着羊群大喊,“森德,森德(无量寿佛保佑)!”

    宁布骂他,“是歇家保佑!”

    “舍愣那木吉拉(长命胜利)”牧民欢呼雀跃。

    他们并不先顾着自己的肚子,而是拥到草料上,扯下一把把草料,用自己的衣服兜住,呼唤羊群来吃草。

    等羊吃了草,他们扛着一袋袋五斗重的米面走进了地窝子,脚步都不再虚浮。当他们吃上了青稞粥,热的食物在肚子里时,死气从朵甘思部落牧民身上消失。

    他们有说不完的话,捧着碗,舔食着毫无油盐的青稞粥,要宁布再讲一讲歇家的事情,然后看着身后那堆叠在墙边的粮食,发出满足的喟叹。

    这时宁布的阿拉玛说:“海桑,你跟蒙古兄弟走一趟,再转去霍尔(土族)的春巴嬷嬷那里,拿织氆氇的机子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好好教一教的,不要急着回来,记得要用蒙语。”

    年轻的海桑在一众期盼下,她背上了粮食,坐在勒勒车上驶离这片草原。

    第三天的早晨,她带着织氆氇的机子,出现在一座高高的院墙前面,她忐忑之余,霍尔查拍打着门板,贴在门缝边往里喊,“图雅,图雅,你在里面吗?”

    院子里有人应声,“来了,等会儿。”

    姜青禾刚喂完羊,她从后院走过来,腰间缠着碎花的围布,手里拎着木桶来开门。

    “这是海桑,来教能用羊毛织出厚布的,”霍尔查指指旁边的海桑,又拍拍木头架子,“织布的机子。”

    姜青禾看向背着袋粮食,有双狭长眼睛,满脸英气的海桑,她面上浮现温和的笑意,“海桑,吃了吗?”

    霍尔查插嘴,“没呢,赶了大半夜路到这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先进来吃点吧。”

    屋里徐祯在煮羊奶,沸腾的羊奶抵着炉盖,小小的烤炉里边贴着饼子,有满是糖心的糖饼,也有撒了芝麻的梅干菜饼子。

    姜青禾还切了一块风干肉来款待海桑。

    海桑双手接过表示感谢,她的话很少,只有提起朵甘思部落时,才眼里闪着光,她的蒙语有点生疏,所以说话并不连贯。

    她最后用藏语说:“…金巴…,哈扎布…”

    啃着饼子的霍尔查翻译,“她说感谢你的救助,是天的恩赐…”

    姜青禾只觉得,她该好好学藏语的,她保证从这个冬天开始好好学,哪怕藏语比蒙语要难学两倍。

    现在她只能靠着霍尔查翻译,海桑虽然年轻,不足二十岁,但是织氆氇的手艺很不错。

    以前每年冬天,住在冬帐篷里时,阿拉玛会教她织氆氇,虽然只是没有染色的,这织好的氆氇在来年能裹住腰腹,挡住寒冷。

    海桑告诉姜青禾,阿拉玛在藏区还没有逃到平西草原时,曾经领着氆氇差,给领主织氆氇的。

    “额们会拿它来做曲巴、帮垫、鞋帽”海桑拉着老式木棱机,上羊毛线时跟姜青禾说。

    姜青禾有过学藏语的基础,能听懂曲巴和帮垫的意思,曲巴是藏袍,帮垫是围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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