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3节(2/2)

    有人点出了：“是半妖。”

    带着一股莽然浩气，顶破重重碎冰，直入灵气旋涡，一把叼住了坠落的秦千凝。

    场外观众在模糊画面见到这一幕，纷纷惊惧地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秦千凝睁眼，已是强弩之末，但她凭着本能爬上了蛇身，踩着冰冻的兽头朝断剑走去。

    这下所有人都回过神来，互相搀扶着，十分狼狈地朝出口逃亡。

    巨大的镇守兽给她提供了便捷的天梯，站在兽额上，离断剑峰不过五米。

    她的指尖碰触到冰兰，忽然生出无限的力量。

    神识早已再次超出极限，秦千凝七窍流血，却没有感到任何痛楚，她再次在冰壳上刻了两刀，平常动一动都犯懒的脆皮，竟然能够凭着这两道浅痕一跃而上，彻底登上巅峰。

    秦千凝在浩瀚知识的帮助下，洞察了所有的弱点，勾连了所有的部件，灵力长驱直入，挣扎狂嚎的镇守兽一寸寸被冻结，从上半蛇身起，眨眼间铺展开，化作了一巨麻木的冰雕，矗立于守护万年的断剑前。

    秦千凝踉跄走过去，几乎快要跌倒，在靠近冰兰的最后一步，终于支撑不住，重重跪下去。

    “妖？为何感觉……”

    冰面破碎，天地变色，海水倒灌，狂风席卷一切，如末世悚然降临。

    这里没有想象中的盛大神圣的场面，只有一株小小的剔透冰兰，静静地生长在中央。

    却不料下一刻，断剑忽然震颤，猛地碎裂，爆发出无可抵挡的冲击，比巨兽带来的力量更甚。

    她趔趔趄趄，或走或爬，终于沿着冻结的巨兽走到了断剑前。

    万千光芒绽放，是人，亦或是兽，都是可以炼化的材料，都是制造灵器的一环。

    逝去的亲人，行差踏错的歧途，臭名昭著的一生……她不后悔，却痛恨没能力挽狂澜的弱小的自己。

    计绥目眦欲裂：“师姐！”

    在师弟的诧异注视中，他与其他几人汇合，召出了灵兽飞向天际。

    所有人定定看着这一幕，很想扶她一把，却也知道这段路，有且只有她能走。

    只要坚定了前路，就不会走错。

    千年前那位由正堕魔的怪异少女隔着久远的时光拥抱了她，秦千凝好似感受到了她的力量，她的智慧，她深而长远的遗憾。

    只可惜灵兽没飞多高就重重坠落，薛九经单膝跪地，吐出一口鲜血，看着计绥和荀鹤御剑升空，却和他的灵兽一样，再次被能量旋涡压制坠落。

    荀鹤在坠落前咬牙爆发灵力，托起计绥的剑，让他再往上一点，可这般努力也只是枉然，冰壳爆发的碎片如利刃，在空中席卷旋转，再加上刚才早就过度使用灵力，计绥再怎么努力，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千凝从空中毫无防备的坠落，自己却无力接住。

    有些事情只需一个突破口，一点就通，各种线索串起来，一个个堪比人精的修士们立刻就想通了。

    玉简飞出储物囊，贴入额间，纳入神识之中。

    她毛发顺滑，尾巴透着耀眼炽烈的红，飞翔起来像要点燃一切，驱散重重黑暗，漂亮得让人心颤。

    他扯住自己的师兄薛九经就跑，西境人傻愣着，北境人天生就被教导要守心救世，咱们南境掺和什么。

    “走！快走！”南境修士大喊，响应者寥寥数几。

    神意原来是这般模样，不是摄人心魄的力量，不是驱散邪魔的正气。

    如此纤细，如此平淡。

    秦千凝一举摘下了冰兰。

    跨越千年万年的时光，终于等到了有缘人。

    千年的时光过去，灵魂发生共振。

    “灵兽？”

    风起，冰兰叶子轻轻晃动，没有震撼人心的美，却让她心一颤。

    “不，不，是妖！是妖！”

    忽然，一道震撼人心的狼嚎从天际边传来，驱散绝望，身心一振，灵台澄明。

    计绥还想挣扎着起来，却连手指也动不了了。

    薛九经却挣脱了他，对他道：“你先跑！”

    在即将砸入翻腾黑海时，荀鹤御剑将他接下，二人狼狈在破碎浮冰上滚动一段距离后，无力地停住。

    她似乎失去了意识，别提坠地带来的伤害，光是这暴动的灵气就足够将她搅得浑身粉碎。

    “是秦千凝的小师妹，半妖之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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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没有人说话，也没有人敢眨眼，他们呆呆地看着这一幕，不知为何，竟被这温和又强大的神识力量催得落下热泪。

    荀鹤一愣，眼里露出笑意，二话不说，立刻调转方向，架起计绥就往出口跑：“走！”

    是希望，纯粹的、生意盎然的希望。

    在这种威力下，没有人不战栗。

    荀鹤靠剑撑着站起来，还想回去，可是刚走了几步就再次跪地，绝望之中，他忍不住拷问自己：这点考验都撑不住，日后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魁首，风雪之中坚守北境吗？

    经历过所谓“幻境”，听了自己的命运，人人心中都埋下了绝望的种子。

    一只漂亮的小天狼从入口处飞来，身形远不如前一时空的天狼矫健凶猛，却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力量。

    他还想上飞，神识带来的痛苦已让他头晕目眩，无法支撑，如断线的风筝般从空中坠落。

    计绥愣愣地望着天际：“赤风……”

    “师姐……”他一开口，鲜血就止不住地外涌。

    荀鹤不愿认命，更不愿屈服于神迹秘境和已知的命运，咬牙站了起来，再次御剑起飞，冲向灵力暴动中心。

    她的力量还是太渺小，只能炼化一时，巨兽很快就会苏醒过来，但这一时也足够她取下冰兰了。

    “愿保金石志，勿令有夺移。”是教诲，也是真诚深沉的祝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