联邦玫瑰(2/3)

    他从此被编入皇家警卫的训练营，一直一个人。他拼命往上爬，拳头打碎过训练墙壁，骨头断裂二十一次，从来没喊过疼。

    后来祖母也死了。

    雨夜漫长，像是整个帝都都陷在一场不愿醒来的梦里。

    他独自坐在吧台最里侧，喝完第五杯烈酒，终于从内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老照片。

    ——金屿，帝国第三安全卫队最年轻的“白银盾”。

    展渊俯身靠近，声音极低：“你今晚喝了多少？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靠太近了。”金屿喃喃，语气像责备，却又像在撒娇。

    金屿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的脸，像在确认什么，又像是在反复逼问自己。

    他的母亲，是曾经帝国最稀有的s级oga，被从联邦掠来，成为帝国贵族的“战利品”。那场结合短暂而沉默。

    雨水沿着他宽厚的肩膀滑下，打湿了照片角，他却毫无反应。

    ?他手指粗糙，骨节分明，指腹缓慢摩挲着照片上那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——女孩一头亮金色的头发，和旁边的黑发女人截然不同，碧眼生光，笑容软糯得像阳光下的牛奶布丁。

    他只是把报告折好，整整齐齐地塞进风衣内袋。

    她在那个冬天纵身跳入冰湖，留下的只有这张照片，还有一句话：

    而她身侧，还有个小女孩的剪影，被剪裁得极不完整，像从别的照片上移过来的。

    “我还有一个女儿……她在那边。”

    【同母异父，一级血缘关系确认率：99999。】

    盛禹年接过试管，挑了挑眉，调侃道：“捡回了个失散多年的妹妹？”

    吧台旁的空酒杯已经堆成小塔，他身上淋着从门缝灌进来的雨，短袖湿透，寸头下的脸冷硬而麻木。

    那时金屿才六岁，什么都不懂，只记得母亲死前几夜，总会把这张照片紧紧贴在胸口，低声呢喃什么“阿曦”……他以为那只是梦话。

    可今晚他没有任何使命。

    金屿没回答。

    ?他找了一个不会插手帝国政治的旧识——盛禹年，帝都大学实验室主任。

    展渊走过去，半蹲在他面前，唤他：“金屿。”

    他站在那里，半天没有说话，眼神像落入水底的铁锚，无声沉了下去。

    金屿像是被碰醒了，眉头皱了皱，却没推开。他侧头，低声笑着：“别摸……”

    他们的脸只隔着半寸距离，金屿睫毛湿润，睁着那双眼，眼神像是不小心落进了一场让人无法脱身的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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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两个小时后，盛禹年将报告交给他时，神情不再轻松，声音也低了几个度：“……你确定要看？”

    帝都的夜总是这样，华丽却冰冷。霓虹在水面上拉出长长的裂痕，如同没被缝合的旧伤。

    展渊推开那家灯光昏暗的小酒馆时，夜风夹着酒气和潮湿味道扑面而来。他身着一件深墨色风衣，衣摆沾了些水，眼神扫过场中，不费吹灰之力，就在角落里看到了那个被夜色吞噬的身影。

    城西一家老酒馆，灯光昏暗，角落里坐着个年轻男人。

    声音哑得像酒精在喉咙里打碎了锋刃。

    展渊看着他，目光轻轻滑过他敞开的衣领、半露的胸肌、锁骨凹陷处还未干透的水珠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男人最脆弱的模样，金屿却毫无所觉，只是懒洋洋靠在那儿，像失了力气的野兽。

    ——一个细到不能再细的念头，像鱼刺卡在喉咙里，不咳不咽，只能任它钝痛。

    他喝得很慢，低头的侧脸如刀劈斧刻，眼神沉得仿佛能滴出墨。

    他没说话，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，像认出什么，又像根本没反应过来：“……殿下？”

    照片纸已微微卷边，显然被反复触摸过。

    金屿睁开眼，瞳仁迷蒙，眼神却还是本能地对焦在他身上。

    展渊没说话，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口，却并未扣上，只是指尖在他锁骨处顿了片刻。

    “能走吗？”

    眼尾泛红，眼睫半垂，黑发被雨水打湿，凌乱地贴在额边。明明是一副冷硬的硬汉面孔，此刻却多了点没处藏的脆弱和危险。

    他的姐姐，原来还活着。

    金屿半歪在破沙发里，军服敞开，领口松垮，露出大片小麦色肌肤。喉结线条利落，胸膛肌理起伏分明，像拉满弦的弓。

    ?胸口沉闷得像压着块石头，喘不过气。

    照片磨得发黄，边角起翘。女人盘着黑发，端庄却病态地瘦削。

    他说完那句话就转过身，站在窗边，背挺得笔直如军棍。雨水砸在玻璃上，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。

    他醉了。

    他什么都没说，只是悄悄拷贝了编号。

    母亲选择了后者。

    金屿点头，接过那迭纸张，指尖冻得发白。他翻得很慢，一页一页，最后停在那条基因分析栏上：

    金屿没回应，只是抬眸，靠得更近了一点。展渊心跳微顿。

    金曦跟他长得一点也不像。可那天她第一次被俘送入帝都，他偶然看到她的身体检查记录，眼角扫过那一栏赫然写着：“dna样本编号待归档”。

    但此刻，他低着头，盯着那张小小的笑脸看了很久。

    金屿出生后不过五年，他的父亲便在星域交锋中战死。他的祖母，一个冷漠的贵族寡妇，在权力争斗中将金屿看作累赘。她逼迫母亲改嫁——或者自尽。

    寸头黑皮的硬汉，平日以沉冷着称。

    “匿名比对两组样本。”他声音不高，语气一如既往地冷。

    声音带着浓烈醉意，却在最后一瞬卡住了喉咙。

    “多……忘了。”金屿含混道。

    黑皮肤，寸头，肌肉线条紧绷，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。他的肩背挺直，军靴踏地，哪怕醉意翻涌，也依旧像个警戒状态下的保镖。

    他没有带随从。独自递出特别通行令，提取了金曦的dna档案，又在样本室门外，从自己胳膊上抽出一管血。

    盛禹年盯着他良久，也没再笑，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，低声说：“恭喜啊，金屿。你找到了。”

    次日清晨，金屿孤身去了帝国生物研究中心。雨未停，他披着风衣，浑身滴水站在门口，像一把从战场上归来的未封刀刃。

    可那一夜，他却像个突然失去了坐标的孩子，手里攥着一张旧照片，醉得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。

    他本该毫无感情，是皇家军部最硬的刀，可他这辈子第一次在暴雨里坐了整整一夜。

    金屿嗓音沉哑：“是姐姐。”

    他寸头刚硬，肤色偏深，是军中典型的alpha型保镖身材。刀削斧刻般的面部轮廓配上冷硬沉默的眼神，平日里连帝都的少将见了他都要绕路。他是从尸堆里爬出来的刽子手，是帝国最令人忌惮的“活命保险”。

    没有上报，也没有通知谁。

    他像极了一把未曾入鞘的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