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本末倒置(2/2)
“席宥珩？”
“刑事。”
商枝忽然意识到，或许席宥珩并不是真的需要自己的“帮助”，他只是走个过场，用这种体面的方式消弭自己心中的感激与亏欠感。
思来想去，能让哥哥产生这种变化的，好像只可能是一个人，他那位素未谋面的新嫂子。
那如果是这样的话，她其实没帮到他什么。
美好得不像真实。
“什么官司？”
鸟鸣，斜阳，商枝。
就在刚才，他忽然起了亲手为商枝制作一件饰品的念头，可惜这想法来得突然，他甚至连用什么颜色的哪种主石、受赠对象钟爱什么款式都没头绪。
本末倒置了。
这样客气到有些疏离的用词，已经很久没在他们之间出现过了。
脑中径自浮现博尔赫斯的一句话：追求平静在我看来是一种比追求幸福更合理的野心。
“你有信得过的律师吗？我们遇到一点小麻烦，需要打官司。”
－
纤细修长，线条柔美，似乎不堪盈盈一握。
在甜气的熏染中，她想起这种修复工艺的寓意——
久等了。我思来想去，还是不知道该送你什么礼物好，直到翻出这件收藏已久的德化白瓷观音瓶，后又觉得太过素静，于是觉得将它摔裂，再请师傅用金缮修复工艺修补，现在送到你手里的就是最终成品了，望你喜欢。
比起充当试戴模特“帮忙”，反倒是被帮忙对象帮她了解到不少珠宝知识。
“手工···一定很耗时间吧？”
“啊？嫂……”席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，哥哥跟那位商氏千金已经领证四个月了，虽然没办婚礼，但在法律上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夫妻。
“不会，只是大概比一下，而且你们的身形差不多，不会有太大差别，具体数据之前就已经量过了。”
商枝好奇，“这些首饰都是怎么制作出来的？”
席宥珩环绕商枝走了一圈，最后得出结论：“除此之外，尺寸还算合适。”
“刑事律师我倒是认识几个，”他迅速在脑中检索合适的人选，“马上联系，等我回复。”
挂断电话，席晔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，眉头不自觉皱起。
生气、质问？没有立场。他不过是照顾自己的感受，不想让自己觉得亏欠罢了，难道还能反过来诘问他为什么这样周到？那可真不知好歹。
“帮个忙，你嫂子让人欺负了。”
“你修复了我的困境。”
“哥…你真的没事吧？”席晔试探性问。
孟图嘉轻轻摩挲着黑字，忍不住莞尔。
窗外的光线渐渐暗下去，晚霞遮住部分天光，加速时间流逝。
“好，谢谢。”席宥珩脱口而出一句道谢，两个人同时愣住。
橘黄的光昏笼罩住屋内的一切，席宥珩也被这柔和的色彩牵住，心趋向沉静。
他回过神来，对上她的视线，眼底重新泛起温和的笑意。
她几度张口，最终还是把话咽回肚里。
心绪化作一汪水质复杂的池水，被不可名状的微风激荡起一圈圈的皱波，细细地，轻轻地，荡开。
她小心翼翼地拿起观音瓶，见下方压着一张卡片，也一并拿起，看见几行遒劲的硬笔字：
“好像这里有点。”她点了点蓝宝石旁边的某处叶托。
叫什么······树枝？
（救命怎么会如此咯噔，此时有一位脆弱的小女孩缓缓倒地）
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下，商枝在家穿睡裙完全不会冷，因为房子取暖措施做的非常好，超级暖和来着——参考北方家里有暖气的那个温度。
咯噔小剧场别管了：
“嗯，是有些费时，因为中途有别的事情耽搁，林林总总大概四个月不到，”他忽然笑了下，“也是我们结婚至今的时日。”
“在想什么？”
商枝没说话，他也没在意，继续问起别的：“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舒服？”
（刷到有朋友说我写的咯噔，我承认确实如此哈哈哈哈）
眼皮颤动，睫毛向下投出一片浅影，她把自己的存在感敛得很低，低到几乎要融进窗外金灿的日光里。
“没事。”席宥珩伸手将套链取下，重新放进承盘里。
商枝忍不住询问，“我们脖子粗细不一样，这样试真的没问题吗？”
“我再把它磨圆润些。”
“怎么回事，需要我做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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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又算什么呢。
瓷瓶白若凝脂，瓶身却有几条独特别致的不规则金纹，金光流动，隐隐透出底层一点红。
胸口闷闷的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，难以疏通。
一月后，孟图嘉收到了一个黑桃木盒，精致典雅，似乎承装着什么珍贵的物品。她打开中央黄铜扣，「咔嗒」一声掀起盒盖，一缕冷冽的苦涩混进鼻腔，探究望去，最先注意到亚麻布上嵌置的白瓷观音瓶，而后又见周围撒放着的深褐色碎屑，很快认出来是沉香。
“一般来说，会先采用手绘或者软件建草图，敲定主石后就开始雕刻蜡模，之后是加工金属、镶嵌宝石、组装抛光，比较复杂，有机会带你去工作室看看。蜡模普遍用3d打印批量生产，不过这件应客人定制要求，选用了手工雕蜡。”
手机那头，席宥珩神情微滞，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，实际上已经意识到影响自己的源头——某个人最近对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。
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，只好保持沉默，扮演好安静、称职的模特。
那句“谢谢”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“没事。可能是最近有点累，你别在意。”
听见他的话，席晔微微有些诧异，意识到席宥珩语气中的严肃，收敛了几分散漫。
对于刺探妻子喜好这件事，还需徐徐图之。
夕阳黄暖，她却觉得温凉。
“哥，怎么了？”席晔接起电话，声音里还带着淡淡的懒散。
商枝的情绪如何起伏，席宥珩自然不知晓，他摆弄着手下繁复的套链，一面感叹珠宝与商枝的契合度，一面在心里丈量她脖颈的长度。
最初的苦意渐渐褪去，一股温热的蜜香袅袅漫上来，像是被烈日晒化的冰糖块，香气扑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