视察地皮(2/2)

    阿善力说当初与猜颂的合作已经是密不可分的关系,就算换了新主席也是如此,钱照给,还可以往上提。

    因为混乱,无所束缚,所以轻而易举就能滋生出来恶花恶果。人类生存没有绝对的条规,不能否认,这个世界上的活法各种各样,在外面,罂粟代表罪恶,可在这里,是他们得以活下去的必需品,是子孙后代赖以生存的环境法则。

    “就算不种也不会饿死你们。”魏知珩问他,“平常多久下一次山换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买烟膏的人来了,我们就下山。”男孩儿从地上爬起来,说。

    “想。”男孩儿点头,“我们只能靠这个过日子,要不然都会饿死的。”

    这会儿,达更山底下会停满车子,四通八达的武装部队过来带路,山上交易,收购大烟。就像现在这样,大一些的人物会由沙鲁将军亲自陪同。

    没有钱,没有固定货币,他们就只有大烟是硬通货。哪怕是过去十几年,不发达的山区,也还是一样的习惯。

    男孩儿拿着手里的小刀片给他们演示,小刀划出叁条痕,被划开的地方,瞬间涌出白浆,随着时间过去,在几个小时后,这些白色浆汁就会逐渐凝固,变得黝黑黏糊。

    支出多了,也不会想着出去,而是提前预支第二年的大烟。看天气吃饭的日子,要是收成不好,交不上供,也会欠着,来年补上。

    魏知珩并没接,转过身去看地里饱满的罂粟果,似乎也在思考他提出的建议。阿善力见状,说今年天气不错,能不能看一看地里结的果子是不是比去年要成色高。

    男孩感谢地看着他们,黑搓搓的一双手合在一起,小心翼翼地把糖果放进布袋,说他叫小吉姆。

    “你过来。”阿善力招招手,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儿停下了手里的活,一瘸一拐地走过来,看见了他手里拨开递过来的水果糖时,愣住了,迟迟不敢接。

    沙鲁一脚踹过去问他乱问什么,男孩儿摔在地上,没有哭,还是直勾勾看着他。

    小吉姆点头,又补了句:“有时候也不是,可以拿别的东西换,用纸币很少,他们还是收大烟,很方便,一杆秤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他笑眯眯地介绍说,这里花开的时候,漫山遍野都是鲜艳的颜色,罂粟花多各有不同,红的、偏紫红色的,白的,特别漂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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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将已经变黑的生烟膏用刀片刮下来,多刮几个果子就能积攒更多,每个果子能刮出3-5克大烟。又从旁边扯了片罂粟花瓣,吐一口痰,让生烟膏和花瓣更有粘性,在手里盘着捏,捏成一团后拿塑料袋装好,放进布袋里。一半留着拿到集市上售卖,一半来供给沙鲁的部队。

    “这个花瓣掉完之后,中间的果子就是罂粟果,我们采摘一般用打磨锋利的刀片,在罂粟果上划出叁道划痕,然后让它留出白色浆汁。这些浆汁就是大烟。”

    “沙鲁将军,我们今年收成好。”小吉姆问出了那个问题,“我们明年还种吗?”

    政府军下令,上一次来了好多人谈判,他们的罂粟地一下少了一半,收成少了,生活就更拮据。他们一年到头指望着一次卖烟膏换物资过日子,不种烟膏了也不知道沙鲁将军还会不会继续在这里帮助他们。

    直到沙鲁用力拍了下他脑袋,大声斥责:“给你就拿着。”

    阿善力没让他走,叫他当着面刮烟膏,刻意看始终无言的魏知珩。小吉姆点了点头,把人带进里面一片还没采摘过的烟地。

    而金叁角之所以能够成为叁大供货渠道之一,除了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外,最大的是优越的地理位置,山面环山,位于泰、缅、老挝交界处,这里大小武装不计其数,不受法律的约束,毫无人性秩序,有枪就能站脚,混乱不堪。

    魏知珩听得发笑,钱就像毒品,是个让人上瘾的东西。在这里的军阀通过种植罂粟,用最小的风险,赚取巨大利润,没人不希望自己口袋里鼓鼓囊囊地,毫不费力地赚钱。

    “这个生烟膏可以直接抽的。”为了表示感谢,男孩儿从布袋里拿出一点已经凝固的黑色烟膏,展示在他们面前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沙鲁走了回来,手里头多了个东西。一张协议条。是当初阿善力亲自上达更山与猜颂签下的押地金,总共两千万美金,让沙鲁的武装部队管制这片罂粟地。

    男孩儿亮澄澄的眼睛看向魏知珩:“大长官,我们明年还能种吗?”

    时生口袋里有把糖,顺手就扔给他了。

    魏知珩姿态傲挺,那身军装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真的就是大长官的气势,英明又神武,他从没在其他的长官身上看见过。

    “魏主席,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。”阿善力说,“相辅相成的利益合作才能走得长远嘛,眼光放宽点,大家有钱一起赚。”

    “阿善力,你够胆,把自己的底告诉我,不怕我断了你的财路,自己造工厂卖货?”魏知珩说得半分认真。

    魏知珩则没什么反应,有些嫌弃地探鼻子。

    沙鲁切下一颗罂粟果,拿刀划开,递给两人看:“今年天气还不错,种的果有半个拳头那么大,流的汁水又多又白,平常一颗能出3到5克,这个起码刮出5克以上的生膏。”

    上山前,魏知珩交代不要提签协议的事,这会儿,看着阿善力似乎还不知道今年山上是最后一批罂粟地,沙鲁也不说话,看着他左看右看他手上的罂粟果,然后夸了两句是个好东西。

    “现在山下能换什么东西?”魏知珩又问,“你们还是拿烟膏换?我记得现在是有拿纸币的吧。”

    这个问题当然是着重考虑过,可他也清楚魏知珩并不会这么干,每个销售商出的货不一样,哪怕是同一块地里出来的大烟,也不能提出和他一样纯度的毒品,他每年花高价钱砸钱投资的化学公司以及名下的化学工厂,研制加工的程序都十分严苛,并成分、用量保密。这是阿善力和别人价钱不一样的路子,凭他的货纯,才敢卖高价。

    山下的市场里,售卖用天平式的称,砝码各有不同,大部分用过去的银元,手枪,子弹,和啤酒瓶盖,这是下山的村民和山下烟商以物换物的交易方式。而砝码不同,代表鸦片的成品好坏,在集市上,属于最低级的交易市场,是山上的人拿来换取基本生活物资的的地方。

    “那你问问他?”阿善力指着魏知珩,“他是你们的大长官,明白不?他说能种,那就能继续种,谁都不敢拔你们的罂粟地。”

    魏知珩睨了眼,沙鲁刚要把人赶走,被阿善力喊停,“怎么不吃?”

    “哦哦。”男孩儿一把抓过水果糖放进布袋里,和布袋混在一起的还有刚用罂粟叶子包起来的生烟膏,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魏知珩哪怕自己开工厂,也没办法把货卖出一样的价钱,甚至拉低市场。而他,没了魏知珩,也只不过是换一换供货商的问题罢了,只是稍微麻烦点儿,需要重新谈价钱,找一个稳固的源头工厂。

    “我留给妹妹吃,妹妹还在家里。”男孩儿怯怯地说,指着土路的方向,“我带回去给她,她最喜欢吃糖了。”

    阿善力揉了下他脑袋,意有所指:“你想不想种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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